王十朋的“福地”
上岛后中了状元
人人皆知江心寺大门口挂着一副极其巧妙的叠字联:
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对联描绘了江心屿云聚云散、潮涨潮落的美景,最为特别的是,根据不同断句,会产生多种读法,最常见的两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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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朋(1112—1171),字龟龄,号梅溪,出生于乐清雁荡山附近的左原。他家道清寒,但聪颖好学,据《孤屿志》记载,青年王十朋曾在江心屿东塔龙翔禅院下潜心读书。
△王十朋画像,石泠绘
因为会读书,王十朋从穷书生到状元郎,他的这条被褐怀玉的“成才路”给乡邻树立了榜样,后人便在其读书地——江心屿东塔山脚立下“梅溪读书处”的石碑。
还曾有个读书台,端着王十朋塑像,左手拈须、右手执笔,似乎刚刚灵光闪现,便在书案上留下那首《红梅》:
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
兄弟档的“乐土”
两人皆成儒学宗师
潘学鲁端方稳重,向往先贤足迹,常常对着岛上斑驳的遗迹凭吊。他曾写过一首《江心寺怀古诗》:
在他笔下,江心屿是远离红尘的世外仙境,岛上的亭台楼阁宇是飘移过来的蓬莱仙府,在悠远浩瀚的历史时空中,他感叹壮志未酬的文天祥,也追忆洒脱随性的谢灵运。
弟弟潘学邹更喜山水清趣。平日里,他总会邀上三两好友,或对月吟诗、或临江诵读……从江心屿的自然山水中,他也觅得一份读书之乐。
潘学邹的这首《江心寺读书诗》很具画面感,描绘了潘家兄弟和赵君、童君等友人一同到江心寺中读书的场景。遥想百年前,那些心怀远志的少年郎站在江岸边,对岸是温州这座“九斗山城”的如虹气势,耳畔传来潮声与琴音的和谐交汇,他们的心中,定然曾奔涌出一股不愿随波浮沉的慨然之气。
潘学鲁后为岁贡生(明清两朝秀才成绩优异者,可入京师的国子监读书,称贡生),潘学邹则成为恩贡生(指选拔和照顾一些资历、身份较特殊的士子,或国家有重大节庆从府州县学中选拔考核优秀的士子,恩准入国子监学习),候选直隶州州判。兄弟二人齐名,为一乡之望。泰顺地方志《分疆录》推崇他们为一方儒学宗师。
潘家兄弟的朋友圈中,有一位来自泰顺罗阳的学者曾镛,他不仅上岛访友,自己也干脆在江心屿上读了两年书。
曾镛(1748—1821),字在东,人称复斋先生。从小聪敏好学的他,早年就读于温州中山书院、杭州敷文书院。他花了八年时间壮游浙江山水,直到乾隆丙申年(1776),返回温州,蓦然发现,江心屿才是他向往的“远方”。
这是曾镛写于江心屿的诗作,意思很直白,说的是他纵然曾于西湖孤山踏雪寻梅,但这种体验也比不小小孤屿。
对于曾镛来说,江心孤屿不仅有山水之奇,还有人文之美。他在这里交到了不少同道好友,永嘉名士曾唯就是其一。
曾唯,字翰西,出身于永嘉(今温州市区)世家大族。仗义疏财的他,曾任江苏溧阳县丞。曾唯是温州文化史上不可忽视的人物,由他编纂的《东瓯诗存》,是温州自宋至清乾隆年间的诗歌总集。他还在江心屿的历史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乾隆三十八年(1773),他带领众兄弟移建江心屿孟楼(浩然楼),乾隆甲午年(1774),还捐资重修了卓公祠。
曾镛与曾唯有着同姓本家之谊,在江心屿读书期间,他还借住在曾唯修建的江心屿馆舍中。在读书之余,曾镛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登上浩然楼,凭栏临风、远眺瓯城风光。他曾对着瓯江高唱:
江心屿还让曾镛结识了不少有趣之人。某天夜里,曾镛读了一会儿书,略有倦意便独自逛到浩然楼。此时静谧的江面上,隐隐有橹声传来。不一会儿,一艘小舟缓缓靠岸,曾镛定睛一看,只见下来四人,手提一壶酒、一尾鲈鱼、几只醉蟹,原来是文友见月朗星明,起了相约宵夜的兴致。
月色皎洁如雪,友人载酒而来,这种情谊也只有放在彼时的江心屿,才有了种放达且细腻的滋味。
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也就是在江心屿读书的第二年,曾镛选贡入太学,因成绩优异,后在四库全书馆做誊录工作。
两年的读书时光,江心屿留给曾镛太多美好的记忆,几年后,曾镛重游江心屿,心驰神往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写下了这首《秋夜忆江心旧游》——
不仅是曾镛,如果有机会,每一位曾在江心屿上临江诵读过的读书人都会回来。在这里,他们将生活中寂寞的辰光换成了寥廓无垠的时刻,他们曾经斟酌反复的每一个字,就像被粗糙的砾石和同样粗糙的岁月掩埋的南方小城千百年来响起的第一串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整个城市渐渐苏醒。
温州有两处读书人喜欢的地方
温州有两处知名的名人读书处。一处在江心寺,另一处则在开元寺,今公园路东南大厦一带,从这里走出的名人也很多。可谓是宋有江心屿,明有开元寺。
明代有“榜眼王”之称的王瓒(1448-1524),今龙湾区永中街道殿前村人。他年轻时开元寺读书,留下“芙蓉五月先花”的传说。王瓒官至礼部左侍郎,钦命追赠礼部尚书。五马街一带曾立有榜眼坊、祭酒坊和尚书坊,纪念这位温州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
温州人熟悉的明代张阁老张璁(1475-1539),也是今龙湾区人,明嘉靖年间曾任内阁首辅。在中进士前,他曾和好友开元寺修学,写下“忆共开元寺,读书长闭门”之句,温州现存的地名三牌坊、大士门、妆楼下都和张阁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