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是为纪念先贤名士而修建的供舍。古人讲究风水,祠堂选址的时候,不仅要勘选风水位置,还要选择一个幽静的地方。
江心屿可以称得上是温州城的后花园,溋溋瓯江水隔开了闹市红尘,使江心屿自成洞天。这里是历代文人心中的胜地,它成就了谢灵运的山水诗,是给予宋室王朝庇护的福地……无疑,江心屿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
翻开清代陈舜咨编纂的《孤屿志》,可以看到,明清时期的江心屿建有多座祠堂。这些祠堂由谁建造,又是为了纪念谁呢?
文信国公祠
暗度中兴第二碑
南宋宝祐四年(1256),文天祥在数百名进士中脱颖而出,被钦点为状元。南宋末年,在宋室朝廷摇摇欲坠之时,文天祥一路南下,追寻益王赵昰与广王赵昺的踪迹,曾在江心屿住了一个多月。
他在中川寺看到宋高宗的御书,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在中川寺大殿的粉壁上写下了这首著名的诗篇。
《北归宿中川寺》
万里风霜鬓己丝,飘零回首壮心悲。
罗浮山下雪来未,扬子江心月照谁?
只谓虎头非贵相,不图羝乳有归期。
乘潮一到中川寺,暗度中兴第二碑。
文天祥在江心居留一个多月,召集温、台、处三州豪杰之士,招募义兵,图谋抗元复国。祥兴元年(1278),文天祥兵败被俘,在燕京囚禁四年,于元至元十九年(1282)从容就义。
在江心屿为文天祥修建祠堂的设想,是由明代永嘉知县文林提出的。但文林即将任满离职,只来得及将文天祥的《北归宿中川寺》诗镌刻立碑。成化十八年(1482),永嘉知县刘逊向温州知府项澄建议在江心寺东侧隙地建祠纪念,此时距离文天祥英勇就义,正好过去了200年。
江心屿文信国公祠
弘治十三年(1500),浙江提学副使赵宽认为文信国公祠规模“狭隘弗称”,便由知府邓淮选址扩充,“在寺之北垂,倚岩临流,崇深虚明”。浙东海防兵备道林廷选“为之区画”,邓淮“躬经营之”,新祠便建成了。
文信国公祠庭院中诗词碑刻
卓忠毅祠
人臣事主,从一而终
在江心屿能和文天祥“并列”的,当属瑞安人卓敬。卓敬(1348-1402),官至户部侍郎。
洪武三十一年(1398)五月,朱元璋驾崩,由皇太孙朱允炆继承皇位,史称建文帝。不久后,卓敬就向皇帝建言“削藩”,燕王朱棣雄才大略,所封北平又是形胜之地,士马精强,建议徙封南昌以便控制。但建文帝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卓公亭
卓敬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同年七月,燕王朱棣在北平发起靖难之役,挥师南下。最终,建文帝兵败。燕王朱棣成了明成祖,当年忠于建文帝的臣子们血染大明疆土。朱棣对卓敬是又气又敬,他指责卓敬挑拨他和建文帝的关系。卓敬反驳道:“惜先帝不用敬言”。朱棣把卓敬投入狱中希望他能回心转意,还不时派人对卓敬劝降。但卓敬只有一句:“人臣事主,从一而终。”
朱棣的谋臣姚广孝跟卓敬有嫌隙,经常在朱棣身边挑唆,劝他杀掉卓敬。朱棣也逐渐对卓敬失去了耐心,这才下令处斩,诛其三族。
卓敬被杀后,负责抄家的官员发现他家“一室萧然”,只有几幅书画。朱棣感慨道:“国家养士三十年,不负其君惟卓敬尔!”
明成祖在位时,几乎没有人敢为卓敬说话。160多年后,明朝第13位皇帝明神宗朱翊钧登基,诏金陵建祠祀卓敬等名臣。卓敬祠初建于温州郡城南郊,后来温州郡守卫承芳移建于江心屿文信国公祠右侧,紧邻谢公亭处。
可惜的是,1938年5月,日寇飞机炸毁了卓公祠。2016年秋,在原卓公祠的遗址上,卓公亭落成,亭旁立有卓敬塑像。
清《孤屿志》里的卓公祠(红圈处)
顾瑞屏先生祠
因忠谏而被杀
顾锡畴是苏州昆山人,字九畴,号瑞屏。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
南明政权覆灭后,顾锡畴和家人来到了温州,住在江心屿。在南明,只有兵部、户部掌握军权和财权,礼部尚书并没有实际的职权,只是可以与皇上说得上话,顾锡畴却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江心屿樟抱榕旁的 “樟抱榕传说碑”有记载:“明末礼部尚书顾锡畴寓居江心寺,总兵贺君尧顿师郡城,纵兵为暴,鱼肉百姓。锡畴每抑制之,且将上闻。贺知不免,夜遣人排墙杀之。顾之子走避,匿此树上,得免于难。顾尸弃于江中,但逆流不去,三日后始为邑人收殓。此树已有千余年,樟榕浑然一体,已属罕见,阅世既深,复护善人,亦灵物也。” 顾锡畴8岁的儿子因古树庇护,躲过杀身之祸。因此,后人称樟抱榕为“救命树”。
樟抱榕传说碑 老眯摄
为纪念顾锡畴,温州人在江心屿上建顾瑞屏先生祠。清代温处道陈圣治曾与友人到江心游玩,他在《明大宗伯瑞屏顾公祠记》中写到,“今承乏先生授命之地,而不为表章,无以备异日史官之采录,有负国家磨厉世俗大义,其何忍乎!商即此地立祠祀之,与梅溪、文山两先生并光俎豆,是为记。”
据《永嘉县志》载:“顾公祠旧在江心寺侧,今废。”
陆公祠与三贤祠
纪念明代四位郡守
温州百姓为纪念太守谢灵运,在西峰下建造了谢公亭。明清时期,西峰下还有两座祠,分别纪念明代四位郡守。
《孤屿志》载:陆公祠,在西峰下,祀明郡守陆公润……国朝乾隆甲寅邑人郑君兆麟等倡捐重建。
《孤屿志》对陆公祠、三贤祠的记载
陆润(1436-1518),字昌泽,号古松。历任闽县知县、清平知县、太仆寺丞,官至温州知府。陆润在温州任职的时间为成化二十三年至弘治九年(1487-1496),在温九年,极力整治银矿以防盗窃,修筑石堰以防潮汐,勤恤民隐,济饥施药。他离任时,温州老幼多次泣留,并于谯楼右侧建陆公生祠。
万历三十六年(1608),温州百姓在江心屿重建陆公祠。永嘉王继明在《重建温州郡守古松陆公祠堂》中说,“吾郡固多贤明守,其在弘治、正德时则无若古松陆公之为贤。”足见温州百姓对这位郡守的爱戴与肯定。
《孤屿志》载:三贤祠,在西峰下,祀明郡守项公澄、邓公淮、徐公浤,今圮。
项澄是福建福清人,成化十二年(1476)任温州府知府。项澄在任十年,民安物阜,有项太平之谣。
邓淮,弘治十二年(1499)任温州知府。弘治十六年(1503),邓淮牵头修编《弘治温州府志》,这部志书内容详实,多达50余万字,在温州历代方志中有承先启后的意义。
徐浤,正德五年(1510)任温州知府,曾捐资新筑乐清徐公埭。